CITY STORY
城市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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丨江南棚改項目手記 NOTES丨
2015年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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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假設過很多次心靈場景，比如對生活的各種溫情回憶，各種離情，各種不舍。
從拉著我拍照的老阿姨，對我絮絮講起傳家寶一樣的“傳家經”，從一個人在房屋寡居的年邁奶奶，聲音低低地自言自語，一口小鍋在火上吊煮著白粥，怎可能，不留戀。
很多人說，A02地塊的拆遷居民，撒腿就走了。拆遷款到手，破家爛屋都不要了。如果這樣，該有對江南棚戶的生活多不想忍耐。如果這樣，對自己有過的生活，該多么失望而急于逃離。
走到德安路，那些安靜的小巷子里，花花草草都安然。
小巷子中間，仍有聚著的七八個人，攏著木柴烤火取暖，在小棚子里，腿上搭著棉桌布，耍牌的。也有幾家門戶，門去樓空。房子里有大小物件都搬走了。
搬走的人，有些物件是認真丟掉，比如門口的垃圾里，偶爾可以看到孩子舊玩具，卡通的老臺燈。
有些是刻意留下，有的人家門口，還懸著金晃晃的鎮宅觀音小金像，有幾戶人家堂廳正堂上毛澤東的領袖像，仍威嚴居中，它們沒有任何撕扯，臟損的污漬和樣子。
正在搬家的人，無論年邁的父親，壯年的兒子，一遍又一遍看著屋上屋下，門前屋后，怕有遺漏。能帶走的，擠滿搬家的車廂。包括沉重的鐵樹。
路上遇上兩個站在陽明路口抽煙的老伯，聊起拆遷和搬家，老伯認真地告訴我，這是國家棚戶改造政策，全國上下都一樣。
他斬釘截鐵地對我說，你們老家河南也一定一樣。
文化巷盡頭的一棟小樓，窗子已拆除，放眼望去，平時掛滿衣被、陽臺堆滿雜物、外溢著各種生活氣息的窗花，去除了，反倒是讓小巷有些微空闊。走著走著，看到濃煙飄起。
而后119火警鳴笛經過，在街頭巷尾一起說著閑話，聊著天的人們，開始朝一個方向聚攏過去。
原來是一戶人家的紅磚小屋里熏烤魚肉的時候，讓柴房起火了。也許是知道要搬家了，也許是火警大隊的有序滅火，大家都沒有格外的驚慌、奔走，幾個老媽媽還打趣著說，從煙熏肉變火烤肉了。
現場有條不紊，組織救火的消防兵，給消防現場拍照的新聞采播，拉警戒線的街道干部，輕松圍觀的街坊鄰居。
路過一家臨沅路一家正在搬家的一戶人家，說要去女兒家住。壁柜上放著洗漱用品，還有一對可愛的中國娃娃。它們當初被作為驚喜的禮物，爾后陪伴著朝起暮宿。身上蒙著歲月的灰，一分一秒地成為這個空間的一份子。無須強調悲喜。而是一起經歷的一個過程，一次轉折，一次清理和理清。
我喜歡常德，是因為常德人自己無比喜歡常德。街頭擦鞋的老媽媽，會說，常德好啊。開出租車的老師傅會說，常德好地方啊。
墻角掛滿蘿卜干的圓形器物，你知道是什么嗎？是半扇風扇外殼，剛剛用好。
坐船回江北，路過江堤認真畫彩筆畫的老奶奶，一筆一畫，畫著花草，最后收尾的幾個字是“向老人學習”。
楚望樓碼頭兩側赫然就多了兩個泊臺。一個是簇新的鼎城水務執法船的固定站，一個是兩側棧道上系著小木漁船的漁船中轉臺，遠遠看著，內艙里掛滿肥碩的魚肉，船內無人，一只健壯的狗，守著家當。
江南的變化，從來都沒有掩飾過，沅江風光帶日夜趕工，濱水的觀水臺，幾個曲折的勾勒，就讓江濱有了可以想象的曲徑別致的胚子。若是春來，沅江濕地，叢草森然。
江北的水是嚴磚重石，將水和堤分成三個層次的。江南沅江風光帶顯然是無比親民的，在冬天的枯水季的動工和修建，可以看到江濱堆起的石堆，夏天的小螃蟹，就會從容進出躲閃，吸引來這里捕獵的孩子；江濱小小的起坡，會慢慢變成鶴起鳥落的綠洲。
我把江南拉了一個長鏡頭，在一橋和三橋之間，現在它的空闊，和未來的繁華，都是只需等待的生發，只需陪伴的成長。
每一個時代的留白，都是下一個時代的重墨濃彩。
你好，江南。
文字-孫彬
文中影像均為江南新城項目實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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